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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我很看重


托着长音、撕扯着嗓子的一个“报”字,霎时把想要破土的小竹笋生生压蔫了,身下的火“腾”一下钻到了心口,刘育狠狠地一甩门,木门发出“咯吱”的嘶哑,湮没在传报声里。

        “什么事!”

        “回刘指挥,大周来人了。”传信人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

        “大半夜发什么疯!这时候来什么人,爷爷我都要歇了,去去去,去回禀便说有什么事明日再论!”刘育咽了咽口水,满心满眼都是榻上的娇软玉体。

        “可来的这位……”

        还未等话毕,乌压压的黑影重叠在黑夜中,惟留刀片反射出的幽光使整座驿站陷入无边阴寂。

        “大大大大胆!什么人敢在我这放肆!”刘育腿都软了,小竹笋彻底熄了火,说话亦结结巴巴,“我我我可是大梁国的使臣,要是伤我一分一毫,我回去定要禀报我们陛下!”

        刀光落下,划过残影,整齐的刀尖列出一条狭长的过道。

        黑色的衣袂随风扬起弧度,驿站昏黄的灯笼也在风中摇曳,幽幽的烛光映在青年深深浅浅的眉目上,明暗交织衬的骨相愈发优越,纤长的睫半垂着,阴影遮住了一双眼眸,让人看不清情绪,却隐约透着逼仄的暗芒。

        “刘指挥。”

        青年抬眸,视线锁住他,出声温漠,声线尾音下压,分明站在同一高度却有一种睥睨之感。

        刘育不是没见过大周的定渊将军——许小将军,甚者白日里他们还一同饮过酒,彼时这位年仅二一的小将军只是让人感觉浑身充满簪缨之家的骄矜,不同人亲近亦不喜言辞,厌倦酒场官腔而已。

        传言大周的定渊将军城府不浅,道行不低,刘育还曾嗤之以鼻。

        而此刻,这位后起之秀浑身浸了泠冽之气,看向他的目光似是淬了冰雪,只消一眼便令人胆颤。这才是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小将军,而不是白日酒案前那个神色恹恹的小辈。

        “不知白日里的酒可称刘指挥的心?”

        悠悠道来的一句话让刘育摸不清头脑,他可不会天真的相信许渊随深夜至斯,只是为了问问自己满不满意大周的酒肴,只试探道:“自是惬心合意。”

        青年眼中雪意未全休,拧起的眉头良久未舒展,缓言:“可随白日里丢了东西。于我而言,我很看重。”

        刘育想破口大骂了,你他娘丢了东西关老子什么事,老子还会碰你的东西不成?但也只是这般想想,他还未来得及有什么动作,但闻青年淡声吩咐:“押下去。”

        不容置喙。

        许渊随仰首,目光多了许讷然,左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衣袍左侧,脚下的动作却是果断利索,丝毫不曾犹豫,朗声道:“怀瑾,看好这里,不许任何人入内。”

        门被轻轻推开的一霎,阮深原先被绸布塞住口的殷唇,在看清来人后,竟不受控地打起颤来,紧绷的弦“啪”一声断裂。

        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知锦书肆。

        彼时少年颀颀,面容俊彦,举手投足慵懒随性又带着一股子与之不搭的温润。

        温润纯白的随珠,十年之后却不曾被灰尘蒙盖,风光无限足以烛世。

        只是明晃的珠光不再恣意,变得隐忍内敛且含蓄低调。

        阮深想过,再见到许渊随届时会是什么场面、届时她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她原想自己的心会砰个不停,甚至会不顾一切抱住他,向他传达自己炽热的情感。

        但如今除了眼底暗暗地氤氲了一片水雾外,阮深冷静的不能再冷静了。

        阮深目光定定地看着许渊随,很安静、很平和。

        多年未见,时间教她学会了克制,也压制了她的执拗。

        玉白的手腕被红绳捆在背后,柔荑攥起、指节蜷缩,月牙指甲压在掌心的血肉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一时相顾无言。

        许渊随微叹气,紧绷的神经亦渐渐松弛下来,他率先开口,语调沉缓:“没事了。”

        少年清越的嗓音经过岁月的磨砺,多了些磁性和沙粒感,也多了些陌生。

        许渊随上前一步,半蹲在塌前,伸手小心地帮她拿开嘴里的绸布,解开捆缚在手腕上的红绳,凝视着雪腕上的血痕,青年的眼神不动声色地变得阴鸷。

        他靠近时,身上好闻的雪松味笼罩了过来,少女安静的脸上顿时坠了颗泪珠。闭眼的一瞬间,她只看到了他颈部绷出的青筋。

        他继续道:“能出声么?可是还有哪里不适?莫要怕,我立地带你离开这里。”

        语调压得很低很柔,但好似他自己都不适应如此这般说话,言语间又僵硬又别扭。

        阮深听着,只觉喉咙中酸涩,堵得她无法开口说话,遂轻轻摇了摇头,眼泪却在此刻大颗大颗地砸落。

        许渊随的手悬在半空,半晌没有动作,后将自己的外袍褪下仔细遮住她轻薄的罗裙,眸色深了几分,却不带任何杂质。罗裙很干净却掩不住□□,一看就是为了方便禽兽动作而被刻意为之。

        阮深吸了吸鼻子,用力咽了咽喉咙,抓住许渊随的外袍自己侧身下了塌,一句话堵住了他即将开的口:“我能自己走。我还有个朋友,但我不知道她在哪。烦请你……”

        下一秒,阮深身体腾空,被许渊随托在了怀里。先前低柔的语调冷了下来,他道:“怎么走?再磨几个血泡?”话罢,睇了一眼阮深光着的脚,后将衣袍扯了扯盖了个严实,“你倒是不如小时乖巧了,那时总会喊我几声哥哥。”

        又道:“外面有人,将头埋在我怀里。”

        阮深没动,他好似失了耐性,右手牢牢托住她的腰,左手毫不留情地盖住了她的脸。

        “主子。”怀瑾瞧见自家主子抱着一人出来,怔忪了片刻后很快又反应过来,往前迈了一步伸开手臂。

        只是这手臂伸到一半便被人压制住了,“你是不是真傻?”握瑜顶着一张和怀瑾九分相似的脸阻拦道,“主子还真能让你把他怀里的人接过来?他给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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