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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现在可以交代了?


清晨,日头初显,雾气浓重,被曛晕成浅浅的姜黄色。

        梣王府的早上向来不太安宁。

        谢君阁一大早跑进梣卿的院子里,美名其曰:赏花。

        昨个儿离开乌院时他同梣岚先回了梣王府,梣卿另有其事回来得晚又歇得早,也没能说上一句话。

        担心梣卿还睡着,他在外边儿百无聊赖,从东墙拔着墙根生的杂草一直到西墙,又顺手拿了院墙角的剪钳打理早攀满四面墙的蔷薇和月季的藤蔓枝条。虽然看过小美人怎么修剪,但谢君阁也只是图两下乐呵,丢了钳子一转身看见长裙曳地乌发披散的人正凝望着他,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梣卿表情寡淡,并不像刚睡醒的样子。

        督见她手中葱葱绿绿的一小篮儿还有身上沾的一些泥土碎叶,他定了下心神,“什么时候醒的?”

        后者没有回答,就这么倚在门前望着他,日光斜照,浸透作她眸色的温和。

        谢君阁忽然就想起了他五年前刚到这里的时候,梣卿站在门口,也是这么看着他的。

        清冷,傲然,漫不经心。

        他站在她眼前,与她遥之对望,脑中闪过无数次和她在待一起的场景,嘴角慢慢上扬。

        漫长的沉默之后,梣卿走了过去。

        谢君阁迎着上前,“昨天我其实……”

        “你来之前。”

        谢君阁愣了愣,心底欢呼雀跃几瞬,蹦哒着跟上。

        过了栈桥,梣岚拿了根竹枝在黎湖上的榭台练习剑法,谢君阁顺手折了根竹条,和梣岚杠上了。一招一式利落打过,竹枝“唰”地卷携起一阵阵小小的风,彼此丝毫不肯退让,僵持不下之时,突然飞来一块白玉的华胜撞上相击的点,两人瞬间被震脱了手,竹枝齐齐掉落,谢君阁眼疾手快接住了那块华胜,却没拿稳,让梣岚夺了去。

        梣卿看了谢君阁一眼,活动了下手腕,转身进了亭内。

        梣岚掰断了竹条,神情淡漠地跟着看了谢君阁一眼,“你又怎么了?”

        ……不知道跟哥哥打个招呼就算了,看这小子干什么?

        “我哪儿知道!”谢君阁垂着的那只手虚握了握,突然握紧了,“你打听到什么了?”

        梣岚忽然记起昨天这人好像惹了个大麻烦,脸色更沉了,“你给我小心点。”

        谢君阁:“……”

        你们梣家人变脸都这么快吗?

        “所以你查到什么了?”

        “过去说。”

        这其实是难得有一次的三人同席用膳;侍女不动声色地上了菜,退到后厨和姐妹激动地用匮乏的语言描述这个养眼极了的场面。

        梣家人的基因是出色到出名的程度,在梣世子及冠并年纪轻轻成为了院首之后,嫁给梣世子就变成了全蘋都女子的梦,而一直以来深居简出的梣郡主,在乌院晃悠了两趟就因为其姿容甚佳而被载登在了《乌院杂录》上——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不算一本书,每周出一帖,后续会根据时间将原版保留一份装订成册;此外,谢君阁的出名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得益于日渐优异的外表,否则闯了那么多祸却也没落得一个坏名声,反而在某次事件之后得了一个“痴情种”的称号……实在是说不过去。

        人对于美的事物,总是有着更强的包容心。

        梣岚拿了文卷给她,“上面记载了燕家的概况;昨日与你打了个照面的那位名叫燕阑胭,与我们同辈,现在燕家都是她在做主处理。”

        “只有十九岁,”梣卿翻了翻,心底大概有了点较为清晰的印象,“为什么来那么晚?”

        梣岚拧了拧眉,解释:“徐昭王府的世子来访,不好中断谈话。本想着无缘无故的应该不会出事,是我失察了。”

        “重点不在这里。”

        “嗯?”

        “徐昭王府和梣王府交情一般,和燕国公府则不同;他上门那么久,是有要事相商?”

        梣岚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不过今天这趟是我邀徐应施见的——也不排除他们通报消息的可能。”

        谢君阁听懂,挑了挑眉:“我们被人合伙算计了?”

        梣卿喝了口汤,瞧见他艰难地把杏仁酥往他自己面前挪,伸手将那一小碟推过去,不紧不慢道:“只是猜测。”

        如果真是徐世子刻意拦了梣岚,那这事就不单单是意外和误会那么简单了;谢君阁无论来蜀国多久,始终是曾经作为对敌的陵阳国人,合谋反叛的罪名,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扣给他们。

        谢君阁细细想了想,问:“那为什么那个燕家小姐还来解围?”

        “所以是猜测。”但事出得的确突然又蹊跷,“我当时想了解情况,拿令牌去问了一个侍卫,他似乎早有预料,知道我姓梣。”

        除了负责管理藏书阁的人,基本没人知道梣卿的身份,再说那里一向人多眼杂,往来者不计其数,一个侍卫怎么偏偏认出了她来,还一点诧异也没有?

        梣岚心中沉了沉,看向谢君阁,“此事牵涉广,最近小心行事,不要让人抓了把柄。”

        谢君阁对上他警告的眼神,挑衅一笑:“当然。”

        感到气氛沉冷下来,梣卿抬头看了看脸色有点不好的的梣岚,又转头看着拿筷子戳着碗底的另一位,皱了皱眉,放下手里的文卷,“怎么了?”

        “没事。”

        “没事。”

        两个人意外地同步。

        梣卿低下头,没再问。

        吃过饭后,梣岚去了乌院,谢君阁跟着梣卿去了药堂。

        药堂的隔间是用来小憩的,地上铺了绒毯,叠了两床棉被软枕在角落,中间是一炉炭火,特用红泥圈起来,再围上两匾毛竹,顶端空木格的架子此刻温着方才还在土里埋藏的酒。

        酒没下土太久,一股子梅子甜香的果味四溢在房里。

        谢君阁捻着被泡在搪瓷盘里的兰花,“那株沁兰?”

        她拍掉他的手。

        谢君阁挑挑眉,低头惬意地品酒,看着小美人把今晨采的药捣成浆糊,盯了一会儿,眼皮子忍不住打架,靠着墙睡了过去。他不过浅眠,悠悠转醒,瞧见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矮木桌,上面放着几张纸,一支笔和砚台,看样子是小美人对那几朵花的研究题字。

        那什么兰花被捣成了浆,在炉上煨着还腾着水雾,有似雪的凉和香气。

        他起身,穿上鞋推了门走出去,差点儿没被浓郁苦涩的药味给呛死。

        梣卿听到动静,回头望了他一眼,“过来。”

        “做什么?”他踢踏着步子上前。

        “把手摊开。”

        谢君阁愣了一下,摊开手心,“怎么了……”

        “这话该我问你,”梣卿拿起装着糊状药泥的搪瓷碟,“还想糊弄我?另一只手。”

        迫不得已地,谢君阁抬起另一边手,翻开掌心:刀痕从虎口到断掌掌纹下方,几毫厘深,大抵因为没来得及处理,凝血不佳。

        梣卿看了几秒,伸手沾了药泥抹上去,“现在——可以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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