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001章

作者有话要说：</br>感谢读者“”小天使灌溉营养液4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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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礼现场。

        这是四线小城临江市难得一见的汉服婚礼，新郎着爵弁玄端、纁裳缁衪，足蹬赤履，风度翩翩，玉树临风。新娘着纯衣纁袡，赤色大氅，金凤衔珠步摇悬于眉心，明艳照人，超凡脱俗。

        这样一对如同神仙般美貌的新人，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柏油马路上的来往车辆、行人大都停下脚步，注视着红毯上的新郎新娘，更有甚者拿出手机大胆拍摄录像。而新郎新娘并不避忌，站在红毯上笑得甜蜜，大大方方任他们拍摄。

        清幽雅致的古琴声响起，两列同样身着汉服的执帐、灯笼出场。音响内，传来赞者的声音：“……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有请新人秦慕枫、方灵登堂——”

        新郎新娘相视一笑，交叠双手，款款踏上台阶。

        “等一下！”

        黑色轿车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龙凤呈祥”酒店大厅前广场上。在宾客们的惊呼声中，一个看起来才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匆匆下了车，一眨眼的功夫，便已到达新人面前。

        新娘方灵下意识地靠近新郎，紧紧握住新郎秦慕枫的手。

        来人穿着深蓝色西装外套，内搭淡蓝衬衣，身形颀长，线条利落。虽然面貌年轻，但看到他正脸的宾客们总有一种错觉，这个男孩子，浑身上下笼罩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像是影视剧中走出来的古代帝王，尤其是那双眼睛，深如寒潭，竟不像是年轻人所能拥有的。

        男子却对周遭的好奇目光毫不在意，目光灼灼地盯着新娘，眸中似乎要喷射出火来。

        “你一定要嫁给他吗？”

        现场一时静得出奇，新娘身后的两名“侍女”连忙跑到来人身边，小声说着什么，但那个男生并不理会，只是紧盯着新娘，等待着她的答复。

        秦慕枫蹙起眉，打量着这个未邀自来的男生，是叫轩熠吧？小灵曾经介绍过，是她的同班同学。

        他还记得三年前的秋天，在山城县人民医院的病房里，他第一次见到轩熠时的情形。

        听方浩说，方灵和同班同学轩熠一起去山城县黄土镇的大山里寻找失踪的室友，却在回程路上突遭大雾，两人莫名其妙地昏迷过去。方灵在医院住院九天，轩熠虽早早醒来，却仿佛失了魂一般，眼神有些空茫，被他家司机带回家休养。

        得知方灵昏迷的消息后，秦慕枫立刻请了假从美国飞回来，日日守在方灵身边，期间曾无意中见到，方灵似乎深陷梦魇，嘴里不时发出呓语，却始终无法醒来。

        直到第九天下午，方灵才醒过来，却只是怔怔地看着他不停流泪。他正要询问对方怎么回事，病房的门被推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走了进来，表情阴郁，径直走向方灵，而方灵也在看到那个少年出现的那一刻，陡然紧张起来，立刻下了床，挡在他身前。

        秦慕枫至今也忘不了当时那个少年看他的眼神。那种眼神十分奇怪，像是乍然见到认识多年的好友，惊呼一声“慕枫”，却又瞬间像是明白什么，眼神变得充满愤恨和难以置信，只说了一句：“你可真是好手段。”

        这样的语气和表情，令他十分奇怪。然而未等开口询问，方灵却立刻打断，说少年是她的同班同学轩熠，示意他先出去，她和轩熠有话要说。

        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等房门打开时，那男生表情复杂地看了方灵和他一眼，愤然离去。

        在那之后，秦慕枫便未再见过轩熠的身影，也未听方灵再提起过他。对此秦慕枫并未放在心上，他和小灵本来就聚少离多，若小灵在大学期间又交往了男友，或者被别的男生追求，他也能够理解。这是小灵的隐私，他不会多加过问。

        秦慕枫走过来，朝轩熠伸出手，温和地笑道：“轩熠同学，来即是客，请入内落座。”

        未料轩熠怒瞪他一眼，冷笑道：“沐风，你可真有本事！”

        “轩熠！”方灵也忍不住变了脸色，挡在秦慕枫身前，坚定地道：“我和慕枫已经领证了，我说过，慕枫哥哥他什么也不知道，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

        她转过头，露出一个微笑，示意秦慕枫放心。

        “我和他说几句话，马上就回来。”

        酒店后院内，喷泉水哗哗流动，淹没一切私语声。

        “轩熠，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是方灵，不是凤芳灵。玉狐狸我也还给你了，或许你能够在睡梦中，再次见到风芳灵的。”

        轩熠却忽然握住她肩膀，将她扳向自己，固执地追问：“为什么一定要嫁给沐风？是为了偿还他的恩情吗？”

        方灵用力一挣，推开他的手。

        “轩熠，他叫秦慕枫，是我的丈夫，我爱他，我想和他白头到老，所以我要嫁给他。”

        轩熠的手蓦然握紧，面上血色褪去。那一瞬间，方灵只感到周遭气温似乎降低了不少，如同前世那位喜怒无常的王爷一般，面前的年轻男子浑身上下笼罩着一股肃杀的气势，像是下一秒就会拔剑刺来。

        静默片刻，他的声音再度响起，略显苦涩。

        “那你为什么……要穿着当初嫁给我时一模一样的嫁衣呢？”

        方灵低下头，看向自己的一身古代装束，轻轻抚摸宽袍大袖上的金丝凤凰，声音忽然轻柔下来，如同梦幻般，喃喃道：“这嫁衣是我替凤芳灵前辈穿的，她前世嫁错了人，没有享受过丝毫幸福，我就用我的今生，替她重活一遍。”

        轩熠的脸，刹那间变得苍白。

        “好的，我知道了……祝你幸福。”

        轩熠只感到喉头发堵，声音冷硬，明明是祝福的话，从他口中发出的语调，却像是充满诅咒意味般，让人心中生寒。

        方灵轻轻叹了口气，主动伸手握住轩熠的手，看向他的眼睛，真诚道：“轩熠，你也要幸福啊。”

        她看向大厅的方向，微笑道：“吉时快到了，去大厅观礼吧？”

        轩熠冷笑一声，转过身：“不必了，我可没有那么宽广的心胸。”

        回到大厅时，方灵已经神色如常，笑吟吟地同亲友宾客打着招呼，和秦慕枫一起完成了后续的婚礼流程。

        送走最后一波宾客，天已黑下来，秦慕枫开车载着方灵回到两人新买的婚房。

        位于临江市清湾小区的婚房早已布置妥当，虽是现代风格的装修，内部的装饰却如同古代的王公贵族一般，婚床四周垂着红色轻纱帷幔，两边以金色钩子钩起。绣着鸳鸯图案的木质屏风将床与外围隔开，形成一方小小的私密空间。

        秦慕枫嘴角荡漾开温柔浅笑，一把抱起方灵，将她轻轻放在铺着大红色床单的婚床上。

        洞房花烛夜，两情相悦时。

        方灵看到秦慕枫的脸一点点靠近自己，害羞地闭上眼睛，任由柔软温暖的双唇落在自己唇上，辗转吮吸。

        铺天盖地的红色笼罩了她，如同洇开的殷红鲜血。

        方灵的身子颤抖得厉害，一些久违的记忆片段清晰地跃入脑中。充斥着酒味的唇齿、粗暴地撕扯她衣服的大手……她忍不住开口，低声喃喃道：“不要……放开我……”

        她紧紧盯着眼前的人，确认是慕枫哥哥没错。可是为什么，她却忽然这么排斥他的靠近？

        “嗯？”秦慕枫移开唇，目光迷离地看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嘴唇的弧线柔和优美。他柔声问道：“小灵，你刚才在说什么？”

        方灵的心脏急遽跳动着，悄悄握紧双手，让指甲陷入掌心。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与她耳鬓厮磨的人是她心爱的慕枫哥哥，不是轩熠，她不用为此感到害怕。

        为了让自己不再被那些不好的记忆影响，方灵闭上眼睛，主动吻住秦慕枫的唇，极尽温柔。

        然而，当身上最后一件衣物被褪去，两人肌肤相贴时，她还是忍不住“啊——”地一声惊叫出声，紧紧裹住被子躲到角落，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鸟。

        温存气氛全无，婚床中央仿佛陡然间竖立起一道无形的屏障。

        秦慕枫愣怔片刻，靠近方灵，伸手欲拉她过来。

        “小灵，你怎么了？”

        方灵忽然小声啜泣起来，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慕枫哥哥，对不起……我，我可能还没准备好……”

        秦慕枫继续凑近她，宽慰道：“没关系，小灵年纪还小，紧张是自然的。那我们不做了，累了一天，快躺下休息吧。”

        方灵点点头，向床中间挪了挪，但身上的颤栗仍未止住。

        秦慕枫感觉到了，却没有多问，将床头灯打开，从背后轻轻搂住方灵，一起躺下。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假装自己睡着。方灵不敢回头看向秦慕枫，甚至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任由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在枕巾上。

        为什么，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她还是没有摆脱这个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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