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自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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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温暖。
琉璃色的阳光照窗来。
韩念凌醒来的时候感觉头痛欲裂。
阳光混着薄荷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清新却陌生，就像这环境一样，陌生。
残存的意识是昨天自己在酒吧喝酒，仅此而已。
身上是崭新又干净的睡衣，扫过眼，却看见自己的衣服干净整齐的摆放在桌上。
努力回想昨天发生了什么，这是哪里，我又怎么会在这里。
光着脚下了床，拉开窗帘，看着外面的景色，  才恍然大悟般。
这是…..青浦酒店。
小白抱着豆浆和油条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少女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
细碎的短发在阳光的照耀下踱上一层金色的光。
曼妙的身材包裹在宽大的睡衣中。
轻咳了了一下，“你醒了，吃早饭了。”
韩念凌问声转身，看着小白。
白色的皮肤，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
混血儿！
可是好熟悉的混血儿。
在脑海中搜索的好半天，才想起，“你是嫂嫂的朋友，对不对？”
柔柔的糯糯的声音带着晨腔，响起在已经不能更普通的清晨。
小白摸了下鼻子，将早餐放在了桌上，灿烂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用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道，“难得你…..记得我。”
“昨天，是你把我带回了这里吗？”
问完这个问题，韩念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一定是他把自己带了回来，不然还有谁呢。
甜甜一笑，“多谢。”
小白被这笑容恍惚到忘记回话，片刻后，才响起，“你的画板昨天湿透了，画也……”
想了想，应该是这样说，“面目全非了。”
韩念凌耸了耸肩无所谓的样子，“没关系，也不是多重要的画。”
说着拿着自己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等她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小白已将豆浆倒进杯中，想了想开口道，“你学画画的吗？我也是。”
韩念凌有些惊喜，“哦？好巧。”
拿着自己的画板背在身上，指着桌上丰盛的早餐道，“这个，我就不吃了，我一夜没回，哥哥一定是着急了，所以，我先走了。”
韩念凌一字一句的说着，看着小白的神情，应该是明白了。
小白却有些遗憾的点点头，委屈道，“好多天都是自己吃饭的。”
心里却愤愤的想着，重色轻友的冷希羽。
韩念凌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定是冷希羽和奚宸哥哥破镜重圆，剩他一个人。
笑笑，开口道，“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小白疑惑道，“改天是哪天？”
拿出口袋中的手机，果然关机了，大事不好，一溜烟的打开了门，一边跑，一边喊道，“改天就是改天啊。”
小白无辜的眨了眨眼，拿起电话打给冷希羽，“小希，改天是哪天？”
电话那边的冷希羽睡眼惺忪，拿着电话，声音沙哑的跟着重复一遍，“改天？改天就是不一定哪一天。”
小白哦了一声挂了电话，这丫头是敷衍我吗，大概是吧。
摸着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
脑海中浮现女孩甜甜的笑脸。
好像，哪里开始不对。
……
冷希羽光洁的手臂拿着电话，听那边没有声音便放下。
望了望墙上的钟表，七点十分。
一室温暖，充满着眼光的味道。
奚宸被手机的铃声吵醒，不悦的皱了眉，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冷希羽望着他沉睡的样子，淡淡的笑着，给他盖了盖被子，刚要下床，便被某人又拉回怀里。
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再睡一会儿。”
今天，阳光很好。
韩念凌蹑手蹑脚的回到韩家，一进客厅，便看见哥哥一脸严肃的坐在床上。
她吐了吐舌头，甜甜了喊了一声哥。
韩靖柏瞪了她一眼，“还知道回家啊。”
蹭啊蹭的来到韩靖柏身旁，拉着他的胳膊撒娇道，“哥哥，我不是回来了吗？”
韩靖柏的声音中带着怒气，“你昨天去哪儿了，我找了你整整一夜，手机也不开。”
就知道是这样，又晃了晃他的胳膊，讨好的笑道，“去朋友家玩了啊，一时高兴就忘了时间，你看我这一早就回来了是不是，这才几点啊。”
韩靖柏用鼻子冷哼一声，起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走着走着停了下来，转过身，“韩念凌你不要太任性了，你看看自己的头发，现在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丑死了。”
韩念凌却无所谓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水灵灵的大眼睛眨了眨，“是吗，我觉得挺好看的。”
韩靖柏不吭身，转身离开。
韩念凌脸上的笑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时候她最喜欢的就是自己那一头乌黑的长发。
还有纯净的一丝不染的白色连衣裙。
后来觉得自己配不上那样的颜色。
一时间把所有的白色连衣裙都装进了柜子的角落里看不见的地方。
和奚宸哥哥说，再回来想要让他看见一个不一样的韩念凌。
可是，她除了将自己的头发剪短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变化。
有一句话说，减掉三千烦恼丝。
还有一句话说，从头开始。
反正不管哪一句话都好，她鼓起很大的勇气走进理发店，剪短了她最珍爱的长发。
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哥哥不喜欢，自己也不喜欢的样子。
有时候觉得自己活的真失败。
最美好的年纪过着最糟糕的生活。
却又无力摆脱这种困境。
她以为自己走出来了，真的以为自己走出来了。
直到林尔岚的出现，她才恍然，原来在心底最深处的地方，那个溃烂的伤口，还没有痊愈，散着腥臭的味道，让人不愿靠近。
心，隐隐作痛。
却紧紧咬住嘴唇，扯动嘴角。
露出一个还不算难看的笑容，拿起画板走回了房间。
给手机换了电池，拨了一个号码，用耳朵和肩膀夹着电话，打开衣柜，翻了翻，电话接通，她说，嫂嫂，我们去逛街吧。
却听见电话那一端，冷希羽呼吸不稳，有些焦急的声音，耳边一片嘈杂。
她说，小凌，现在恐怕不行。
她关上衣柜，拿起电话，有些不安的问，“出了什么事？”
冷希羽胸口不住起伏。
她说，小凌，尔岚出事了。
医院，这个一般人都不太喜欢来的地方。
短短几天，冷希羽却来了无数次。
刺鼻的消毒水味，冰冷医疗器械的碰撞声，偶尔传来让人痛彻心扉的哭喊声……
抬头望去，手术中的三个字仍亮着，已经两个小时了。
许寄柔不住的在耳边哭泣，断断续续的哭声传来，“我就……尔岚一个女儿……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活啊……怎么活啊……”
林易天满面愁容，却始终沉默着，脸上的皱纹又深了一些，仔细看，眼中还有闪亮亮的东西。
小白在冷希羽身旁小声的问，“里面的女孩是谁？”
“我妹妹。”然后示意他不要再讲话。
他乖乖的闭上了嘴。
韩念凌赶到医院的时候，林尔岚仍在抢救。
小白冲她摆手打招呼，她微点点头，将冷希羽拉倒一旁，“到底出了什么事。”
冷希羽紧皱眉头，“尔岚昨天喝了很多酒，一个人开着车上了高速公路，为了躲一辆迎面开过来的大货车，撞到了护栏上。”
她看了看已经哭到没有力气的林母，“很严重吗？”
冷希羽嗯了一声，“车速太快了，那辆车已经报废了，安全气囊虽然起了一定的作用，但她还是全身多出骨折，失血过多，昏迷不醒，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韩念凌一时间有些自责。
昨天她闻到了林尔岚身上的酒气，自己心情糟糕也没有想到酒驾的事情。
如果，她当时拦一下，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可是，又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是她把你害了，她死了，你才开心不是吗。
韩念凌却不住摇头，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已经整整七个小时过去了。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
奚宸赶到这里，冷希羽轻轻靠在他的身上，疲惫的闭上眼，她说，“生命怎么这样脆弱呢？”
他伸出手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
宋圣杰将买来的食物拿给大家，却没有人想吃。
只有没有眼色的小白童鞋拿了过来，吃的很香。
张医生走出手术室的时候，眼中满是红血丝，轻声安慰道，“你们别急，再过两个小时，手术就会结束了，但尔岚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你们要做好心里准备。”
姨母瞬间晕厥，护士和冷希羽急忙扶住了她，送到了病房。
作为老林多年的好友，他有些尴尬，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尔岚她…怀孕了，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孩子居然没事。”
怀孕！！！
简直晴天霹雳。
林易天说，她还没有男朋友，怎么会……
奚宸却冷笑一声，眼中全是不屑与轻蔑，去找冷希羽了。
小白和韩念凌安静的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小白问，“你和里面的女孩关系很好吗？”
韩念凌摇摇头，问，“你呢。”
小白摇摇头说不熟，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呆了一天，只知道去找冷希羽的时候她神色匆忙，奚宸说忙着去公司，嘱咐道，你陪她去。
他就点点头，甚至不知要去哪儿。
多可笑。
韩念凌也笑了。
里面住着自己的仇人，可她却很想她能活下来，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活下来，多可笑。
两个小时候后，姨母醒了过来。
林尔岚被推出来的时候，头上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面色苍白，呼吸微弱，依旧昏迷不醒。
小白看这个从未见过的女孩子，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一句，好可怜。
韩念凌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许寄柔一脸疲惫，眼睛红肿，声音沙哑，对着孩子们说，“你们都回去吧，我想自己陪着她。”
于是，孩子们散去。
奚宸去停车场取车。
冷希羽说，“一会送你们回去。”
小白却摆摆手，“我送她回去吧。”
冷希羽点头，也好。
秋日的夜晚有些凉，尤其是起风的时候。
回家的路上，冷希羽靠着座椅沉沉的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偶尔颤动，好像在做梦。
奚宸把后座上的衣服拿过来盖在了她的身上。
她向那温暖蹭了蹭，继续沉睡。
忽然一道人影闪现在车前，奚宸一个急刹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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