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奥利维沙拉
凛冽的风裹着雪花拍在在叶莲娜的皮肤上，如同刀子割在皮肤上。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连帽衫和一条紧身裤，寒风不住地从衣服的缝隙往里钻。
叶莲娜将其中一把木仓插到绑在大腿上的武器袋里，腾出一只手拢了拢从其他女孩身上褪下来沾血的衣裳，使布料裹紧了自己。
是的，她杀人了。她亲手将子弹送进了另一个女孩的脑袋，她的头在那一刻像掉在地上汁水四溅的西瓜，她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头可以涌出来这样多的血。
叶莲娜不知道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站在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面前，蹲在她的尸体旁边拿下了她手中握着的木仓，开始翻找她身上有用的物资。
鲜红的血养里混合着乳白色的脑组织黏在女孩脸上，她的眼睛睁得大大得盯着叶莲娜。
天，她到底在干什么！
她才多大？十七岁？和她在现实中的年龄差不多。现在她死了，被叶莲娜亲手杀死的。
等等，现实……
[图斯，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
[如你所见，这是一个代表着你另一种可能性的平行世界]
[所以，这些人也都是切实存在的？]
[很抱歉，是的]
所以，她真的杀了一个活生生的人……
她真的准备好了吗？她真的知道“黑寡妇”代表什么吗？
叶莲娜终于忍不住颤抖起来，她伸手合上了女孩的眼睛，粘腻的组织液和着血液沾到了她的手上，她从地上抓了把雪把手清理干净。
卓娅还好吗？她会不会也像这个女孩一样？
恐惧攥紧了叶莲娜的心脏，她满脑子女孩死后睁得大大的眼睛。
手指和掌心传来一阵刺骨的冷意和钝痛让叶莲娜的头脑清醒过来，甩了甩手上的水，她走进了阴影，把自己隐藏起来。
她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红房子究竟意味着什么。
也明白了自己想法的幼稚可笑。
她要尽快找到卓娅。
有些事情开了一个头，接下来就相对容易了。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她只感觉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凭着本能行事。
今天早上，当太阳第三次在学上上升起来，叶莲娜睁开眼睛，随之而来的是肚子里火烧火燎的灼痛感。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衣服上的冰碴细细簌簌地落下来。
叶莲娜走出山洞从地上抓了把雪塞进嘴里嚼了嚼，等它化成水后咽下去，从土黄色书包里掏出一个开封的塑料食品袋，掏出半块冻得硬邦邦的饼干塞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就着雪吃下去。
是的，这个土黄色的书包就是她从孤儿院带出来的那个。她不知为什么带上了它，好在它很结实，盛放物资很方便。
现在，叶莲娜麻木地拖着僵硬的身体往远处闪着绿色光芒的信号灯的出口前进。她贴着路上突出的山石往前走，不停地变换着掩体，谨慎而缓慢地朝目的地靠近。
她把小腿从雪里拔出来，向前迈一步，再把落后的那条腿拔出来往前迈一步，机械性地重复着这两个动作。
一声微弱的破空声荡漾在寂静的雪山。叶莲娜条件反射地扑到一块突起的岩石后，藏好自己的身形。木仓又响了三声，接着便没了声音，空留回声经久不息地回荡着。
叶莲娜从大腿外侧的武器袋拔出木仓，刚想冒个头，一声巨响从她耳边炸开。
疯子！
她竟然在雪山上用手雷！
叶莲娜耳中一阵嗡鸣，翻身爬起来从背包侧面的口袋掏出钩锁枪朝侧面的石壁射击。钩爪嵌进石壁，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将叶莲娜朝钩爪的方向拽过去，叶莲娜的身体有些僵硬，调整肢体的动作慢了两秒，她结结实实地拍在了石壁上。
白色的雪浪铺天盖地滑下，叶莲娜刚刚躲避的岩石瞬间被掩埋了。借着这个视角，叶莲娜看见了袭击她的女孩。
女孩站在不远处用枪口对准了她，进到叶莲娜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用口型说：goodbye。
下一刻，她的肩膀喷出一团血污，女孩吃痛，她的枪口歪了些，子弹打在了叶莲娜身旁的岩壁，碎石将叶莲娜的脸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
又是两声枪响，女孩的胸口和右膝爆出两团血花，她倒在了雪地里。
叶莲娜轻盈地落在地上，奔上去把她缴械，随后退了几步把枪口对准她的头。过了一会儿，卓娅从远处跑过来，她看起来沧桑了不少，唯有绿色的眼睛依然熠熠生辉。
“搞定，这座山上还能喘气的就剩咱们仨了”
听到这话，叶莲娜松了口气。倒在地上的女孩看起来和达米安差不多大，脸上的婴儿肥还未褪去，一双乌黑的眼睛水汪汪地盯着她，纤弱瘦小的身体汩汩地往外流血。
叶莲娜扣着扳机的手说什么也按不下去了。
她面前的不是一个虚拟的npc，而是真正的，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奄奄一息的小女孩。
“我们一起离开”
她转身握住了卓娅冰冷的手，蓝色的眼睛盯着卓娅急切地说。
“再也不管什么红房子了，我们一起逃出这，只有我们两个，好不好卓娅？”
金毛小狼看着叶莲娜莫名其妙地笑了，叶莲娜一时没看明白这个笑是什么意思。
“不行哦~丽娜”
“为什……”
卓娅打断了她，有些急促地说：
“出去以后，替我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吧”
卓娅突然死死抱住了叶莲娜，把她牢牢护在身下。倒在地上的女孩拉动了藏在身上炸弹的引线，一声巨响划破了寂静的雪山。
叶莲娜忍着头晕恶心，翻身坐起来让卓娅靠在自己怀中。
她是背对着女孩的，卓娅则是面对着小女孩，卓娅看得见女孩的小动作。而且卓娅的木仓里还有子弹的，她的枪法几乎红房子里是最好的，卓娅明明可以阻止女孩的。所以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丽娜，你知道的，在外面，没有人像你这样……这样在乎我”
听到回答，叶莲娜一愣，原来，她把那些话说出来了。
弹片从卓娅背后刺进了她的身体，叶莲娜手忙脚乱地用手捂着。潺潺的鲜血从她的指缝流出来，染红了雪地，嘲笑着她的无能为力。
大量失血和背后的剧痛让卓娅说话显得有些吃力，但她的吐字却是那样清晰。卓娅绿色的眼睛亮的惊人，卓娅专注地看着叶莲娜。
“出去后，我要去干什么呢……杀人？成为战争机器？……丽娜，我不想那样……”
卓娅有些费力地抬起手，叶莲娜立刻将手指塞进她的指缝，她们同样冰冷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无论是在孤儿院……还是……在这，丽娜……只有你……真……正……在……乎……我”
所以我希望你能活着出去，带着我的那份，替我看看这个世界。
如果没有这个女孩，她或许会找一个丽娜看不见的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她不舍得让你看着她死。或许她该感谢这个女孩，让她可以和你正式地道一个别。
原谅我的自私，丽娜。
好可惜，她想和丽娜说的话还有很多，可惜时间不够用了。
她的金毛小狼走了。
卓娅（希望）没有希望。
叶莲娜眼前一黑，土黄色书包和她手上戴着的红玫瑰塑料珠手链被自动收进背包，她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毛茸茸的温暖睡衣套在了身上，白嫩手指上的鲜血消失得无影无踪，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柠檬香薰味。
叶莲娜在床上坐了一会，像幽灵一样游荡下楼，空气中传来了潘尼沃兹牌煎蛋的香味。叶莲娜走到厨房，潘尼沃兹穿着围裙优雅地将鸡蛋翻了个面。
“早安，叶莲娜小姐。真希望老爷也能养成早睡早起的习惯……发生了什么吗？您看起来不太好”
“阿福……你会做奥利维沙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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