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这一次我找到你了

“你是说，他们真的交往过？？！”萧雅不敢置信，仿佛听到爆炸新闻。

        许阳摸着下巴，陷入回忆，语气迟疑：“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

        “要说交往，其实严格来说，更像是叶凡单方面强制交往。那段时间年年压力很大，精神也不太好。”

        “这什么情况？”萧雅追问。

        “唉……”许阳欲言又止，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

        高二开学前的暑假，苏谨年爸爸妈妈见苏谨年精神状态不好，考虑到孩子青春期，爷爷奶奶管不住，便提出要带苏谨年到h市上学，到父母身边生活，也换个更好的教育环境。

        爷爷奶奶虽然不舍，还是支持小孙女跟着父母生活。

        就这样，苏谨年毫不犹豫的跟着父母离开了，没有给叶凡留只言片语，删了他所有联系方式，走得决绝。

        苏谨年大学再遇到许阳是后话了，她虽然很高兴与许阳再续友谊，却不愿意听到他提及关于叶凡的任何事。

        许阳知道她的心病，整个大学四年真的没提过一句，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叶凡这个人的存在。所以苏谨年怎么也没想到，许阳会突然把活人领到她面前。

        “年年一声不吭转学铁了心，不让家里人透露她现在的住址学校，走的时候一个朋友也没告诉。叶凡急疯了，到处找她，打听她的消息，我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她狠心。”

        听完许阳讲述的往事，萧雅瞠目结舌，没想到八卦这么劲爆，跟言情小说似的。

        “我看现在换年年要疯了，你明知道她那么怕他，还把他带过来，我说你怎么就那么欠。”

        许阳毫无悔意：“你说她大学交往的几个，哪一个超过三个月，别人都传她是蕾丝，看你们天天腻在一起，以为她喜欢你，她要是真看上你也就算了。你说说毕业也快一年了，成天不是搞她的破视频，介绍给她的人也爱答不理，咋滴，她还想出家做尼姑啊，她妈同意我都不同意”

        “你真是事儿妈，你咋管那么宽，这么爱管事，你小时候的梦想是不是拯救地球。”

        “你别说，还真是！”许阳厚颜无耻的继续说“老实说，我真比阿姨还急，有我这么英俊潇洒、貌美如花、卓尔不群的男闺蜜处处为她操心，她八百辈子修来的福气。我怕她憋出病来，而且我觉着她这是精神障碍！解铃还需系铃人，所以那天叶凡联系我，我立马一拍大腿就把这个系铃人给领来了。”

        许阳说完后脸上还带着非常自豪，‘快来夸我’的表情。

        萧雅很无语，充满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真没想到，年年这个不开窍的，竟然这么小就早恋，比我还早，虽然是被逼迫的……”

        许阳认同地点头附和：“她那个木头脑袋，要不是叶凡逼着，指不定猴年马月才能脱单。”

        萧雅突然斜眼瞅着他也不说话，许阳被瞧得老不自在：“有屁快放！”

        她一脸严肃：“我刚才忽然想，我要是年年，肯定剁了你。”

        书房里，苏谨年抱着膝盖还坐在地上发呆，过往的记忆像被剪碎的电影画面在她脑海凌乱浮现，抓着胳膊的指尖深深掐进了肉里她也一无所觉，满脑子都是：他来了，他终于找来了……

        咚咚咚——

        背后门板被人轻轻敲响，她如从梦中惊醒，才发现窗外的天空已经暗下来，路灯晕黄的光爬进室内，窗户形状的光影歪斜地停在她脚边。

        “年年，你在里面闷大半天修仙吗，出来吃点东西。”

        萧雅爽朗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苏谨年坐直身子，用力揉了揉脸，想要自己清醒一点。打开门出去的时候，她努力让自己表现得自然轻松一点。

        萧雅皱眉头看她：“别笑了，难看死了。”

        说完就把她按在桌上吃外卖点的养生粥。

        看她乖乖吃东西，萧雅坐她对面开始絮叨：“其实，许阳那个混蛋有些话说还是有点儿道理的，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不能走出来，这不正常。是不是变相说明，其实你还是很在意他……”

        苏谨年默默放下勺子，萧雅见状赶紧握住她要松开勺子的手：“哎哎，我不说了，你吃你吃。”

        苏谨年撇撇嘴，又默默吃起粥，她其实根本没胃口，平时吃东西就喜欢细嚼慢咽边玩手机，这时吃得更慢了。

        “没想到我们小年年，竟然有一段小说般曲折离奇的初恋。”萧雅双手支着下巴瞧她，见其一个眼神斜过来，赶紧说：“好了好了，我闭嘴。”

        这一晚，苏谨年做了很多梦，经常梦到一半又醒来，迷迷糊糊睡过去，又是梦。梦里乱七八糟，全都是小时候的事。

        这几年来，她从来不愿意回忆小时候的事，因为回忆全是他。

        --

        平静的生活被打破，苏谨年一连失眠好几个晚上。小破站视频也鸽了大半月，粉丝纷纷留言直呼up失踪了。

        搬到隔壁至今，除了第一天见过一面，叶凡没有再出现。但他就在住隔壁这个事实，还是让她无比焦虑。

        不想呆在屋里，又不知道去哪儿。于是小区附近一间咖啡店成了她的避难所。这段时间，她经常一大早过去点杯咖啡就坐在角落位置打瞌睡，觉得在这里比在家有安全感。

        这天，萧雅赶完通告凌晨回来，睡到自然醒，下午一点多。洗漱好晃到客厅看到空荡荡的餐桌，想起好久没吃到闺蜜的爱心早午餐，她嘟起嘴撒娇喊：“亲爱的，人家饿啦。”

        叫了几嗓子无人回应，卧室，书房，找了一圈都不见人。

        萧雅蹙起弯弯柳眉，回想闺蜜这段时间萎靡的精神状态，觉得事态严重，于是她咚咚咚踩着拖鞋到隔壁找许阳。

        许阳也穿着睡衣，拉开门边打哈切，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哎呀，都是你干的好事，年年现在成宿睡不好，死宅的人现在连家都不敢呆。这一早上又不见人影，我看过阵子她就要跟咱们玩儿失踪啦。”

        “她这就是作，打一顿就好。”

        许阳说罢就要关门，萧雅一巴掌抵住门，恶狠狠地瞪他。

        “你惹的祸，给我想办法解决！”

        “我去找她。”客厅里叶凡站起身走过来，“你们知道她可能在哪里吗？”

        萧雅这才注意叶凡也在，先是一怔，神情浮现犹豫，纠结要不要告诉他。

        许阳想都没想说：“八成在街角那家咖啡馆，我还不知道她，懒得很，走不了多远。”

        目送叶凡出了门，萧雅指着许阳说：“我警告你呀，你以后敢这么出卖我，我弄死你。”

        许阳啪啪胸口，朝她做了个鬼脸：“我好怕怕。”

        叶凡刚走出公寓没多久，天空就飘起细雨。

        隔着一条不宽的车道，从咖啡馆的落地玻璃，几乎可以看清店内全貌。柔暖的灯光下，零星几桌客人。悠闲交谈的男女，独坐低头玩手机的青年，对着笔记本专注办公的人，还有角落里，面前放着一杯咖啡，手抄口袋里，歪头打瞌睡的苏谨年。

        车辆三三两两驶过，她的侧影忽隐忽现。

        路上同样没带伞的行人加快了脚步，叶凡站在人流里远远看着她。

        几分钟，像看了几年，一辈子那么久。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高二开学那年，他也是在这样，在人群里到处找她，找的筋疲力尽，却怎么也找不到。

        这一次他终于找到她了。

        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绿灯亮起，他抬起脚步朝她的方向走过去。

        椅脚在地板拖动的声音，吵醒了苏谨年。她困顿地睁开眼睛，待看清面前的人后，瞬间睡意全无，本来难看的脸色，现在更是连一点血色都没了。

        叶凡身上黑色t恤湿了大半，不过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细碎的发梢挂着水珠。他就这样态度自然地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仿佛是他们是约好在这里见面。

        “许阳告诉我你可能在这里，我就过来碰碰运气。”他语气很平淡，目光也很平淡的直视她。

        苏谨年不自在地避开他的视线，垂眼盯着面前早已冷掉的咖啡。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这样沉默着，过了大概有五分钟，谁都没有开口。

        犹如酷刑，她知道，这是他对她无声的谴责。

        桌子下，苏谨年用指甲狠狠掐自己手心，想让痛觉帮她找到某种真实感。

        像他妈做梦一样，一场噩梦。

        似乎掐准了时间，结束对她的惩罚。叶凡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投向玻璃外，仿佛看向了遥远的过去。

        “你走的那年，他们都说你转学了，我不信，以为你只是去父母那儿过暑假，被什么事耽搁，所以没能赶上开学。以为你不接电话不回信息，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去了你家，去以前我们一起去过的所以地方，找了任何你可能在的地方，都没有你，我找不到你。我以为你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我急疯了。最后你爷爷不忍心，告诉我你在h市，他说你很好，给我看你和新同学合影的照片，照片里你笑的真开心啊，那一刻我才知道你有多讨厌我。”

        从头到尾他声音都很平静，苏谨年却不受控制的发抖，她觉得全身发凉，店内的冷气的风很凉，但还不足以冷到让她牙齿打颤。

        “明明那么讨厌我，还和我做了那么久的朋友，甚至和我交往。苏谨年，你真是个最佳演员。”他收回远望的视线，缓缓重新看向她，轻轻笑了，“只是你一点都不敬业，为什么不一直演下去。”

        苏谨年的心脏像被什么死死掐住，难受的无法呼吸。像是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折磨而爆发，她猛地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是，我承认，我当时离开的方式不成熟，但我不后悔。知道吗，从小到大你就是我的噩梦。”

        痛楚的表情从叶凡冷白的脸上一闪而逝，他无言地凝视苏谨年。

        刚才那番话已经用完她所有的勇气，苏谨年偏头避开他的视线。

        沉默了许久，叶凡轻声问：“我们交往的时候，你对我，有没有一刻是真的？”

        苏谨年都没有抬眼看他，就立刻回答：“没有，从来没有，一分一秒都唔……”

        话没说完，一只手已经捏住她下颚，力道很大地迫她仰起头，视线一暗，他的吻已经落下。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他冰冷的唇，还有惩罚般掐着她脖颈的手。

        就在她觉得自己会窒息而死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她，紊乱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

        “撒谎。”

        被他咬了一口的下唇在隐隐发痛，苏谨年又委屈又害怕又生气，眼泪一颗颗从眼眶滚落。

        叶凡还是心软了：“我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所以你不用再害怕，不要再怕我。”

        最后一句，他声音轻到像是在呓语。

        如果此刻苏谨年抬起头，就能看到这个一直嚣张，我行我素的男人神情中的无力和黯然。

        咖啡店里只有几桌人，安静的可以听人们低声的交谈，和杯碟轻轻的碰撞声，没有人注意方才店内角落发生的这一幕。

        叶凡直起身：“我们重新开始吧，今天就当是第一次见面，我们再重新认识一次，你好，我叫叶凡。”

        他说完朝苏谨年伸出了手。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修长好看的手。苏谨年记得高一的时候就有音乐老师夸他的手适合弹钢琴，也有很多女同学暗恋他，但苏谨年碰都不想碰。

        她盯着他的手发怔，想说：不要，我不要认识你，请你立刻从我的世界消失。

        但她说不出口，至于为什么说不出口，她不愿深思，于是将原因笼统地归结于对他的害怕和讨厌。

        叶凡静静注视她表情中显而易见的纠结挣扎，一切似乎一如往昔。

        笑声自他喉头闷闷发出，无比讽刺：“苏谨年，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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